《肿瘤君》：有生死，没有生死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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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去电影院看《滚蛋吧！肿瘤君》之前，曾经担心，它会被改成一个生死恋故事。

　　熊顿在天涯论坛连载《滚蛋吧！肿瘤君》的时候，就曾经追过这部漫画，主人公面对疾病时的乐观，是这个故事里最有价值的部分，病来了，她乐观面对，满脑子的天花乱坠，这些狂想，陪伴她走到最后，也给观者以莫大激励。后来听说这部漫画售出了电影改编权，即将被改编成电影，心中暗想，里面一定会加一条爱情线进去吧，占据故事主导地位的，将是“生死恋”。听说吴彦祖参演，这个猜想更加确定，吴帅哥已有退隐之意，好不容易被说动出演电影，不狠狠地用一下他，似乎说不过去。

　　有这种想法，并不奇怪，因为“生死恋”故事真是人类故事的一个庞大分支，如果我们认真打量一下陪伴我们长大的故事，不难发现，人类的故事，大部分都是爱情故事，爱情故事里，至少有一半都是“生死恋”故事。我们熟悉的《罗米欧与朱丽叶》《爱情是多么绚丽辉煌》《不了情》《爱情故事》《走出非洲》《泰坦尼克号》，都是以一方死亡而告终，而韩剧更是“生死恋”大本营，这几年来，因为韩剧太多，熟悉的绝症都不够用了，编剧不得不在失忆症、白血病、癌症等等疾病之外，努力发掘出了许多稀有的绝症，看韩剧，普及医学知识，当韩剧编剧，也得是半个医生。

　　爱情故事甚至影响了我们正常领略世界的方式。陈渠珍老先生的《艽野尘梦》，就曾经被当做爱情故事，而且是“生死恋”故事，直到有一个版本重申它的军事价值，并且醒目地标注出“1951年解放军首次进藏，第十八军首长参考书”这种字样，我们方才醒觉，它着重讲述的，并不完全是爱情。

　　就连言情天后琼瑶，也曾经在几十年前感叹，电影里的绝症太多了，主人公浑身上下能利用的绝症都被利用了。从这点上来看，她的确算是言情小说领域里的创意天才，她写了那么多爱情小说，只有很少几部，是以主人公去世告终。

　　还好，在“生死恋”传统下，在拥有一个绝症故事和一个绝症天后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下，《滚蛋吧！肿瘤君》却并没向着“生死恋”的泥淖滑下去。故事一开始，女主人公熊顿就失恋了，此后也没再恋爱，吴彦祖只是女主角YY的对象，自始至终没有展露太多柔情，这才是医生的正常感情状态，也是医生和病人的标准相处模式吧。

　　爱情之所以不是《滚蛋吧！肿瘤君》的主题，是因为制作方发掘了它的真正价值，那就是一个女孩子面对绝症时的乐观。这种乐观让这个故事与众不同，也让这个故事有了被谈论的价值。但事实上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，爱情也正在从电影议题中退场，至少，已经不是最重要的电影议题了，有影评人统计过这两年上映的电影，随后发现，票房靠前的电影中，鲜少有爱情片，那些引起全社会热议的电影里，也很少有爱情片。

　　原因很多，婚姻家庭伦理重构、社交媒体崛起、经济衰退，都是让爱情和婚姻变得不那么重要的原因。《Vista看天下》最新一期的专题里，给出的数字让人震惊：“中国大陆适龄未婚男女数量已经过亿。以女性为例，未婚女性人数出现爆炸性的增长。调查数据显示，25-29岁未婚女性在2010年达到了21.62%，是20年前的5倍，30-34岁的未婚女性是20年前的9倍。据克里南伯格估算，中国是当代独居人口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。”《滚蛋吧！肿瘤君》里没有爱情，是因为婚姻爱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人间故事了。

　　在这样一个世界里，人们该怎么自处，该怎么填满婚姻爱情崩塌之后的真空呢？这两天正在被疯转的Tracy Mcmillan的TED 演讲里，她告诉我们，她从19岁开始，就希望通过婚姻改变自己的生活，但随着三次婚姻失败，她发现人不应该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，人更应该爱自己和嫁给自己，用这样的方式，让自己成为一个完整的人。

　　有生死，却没有生死恋，有故事，却不是爱情故事，这将会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的状况吧。人人都得学会爱自己，不论在电影里，还是现实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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